伍慧萍:“超级大选年”,欧洲会集体右转吗

德国右翼政党“价值观联盟”党刚刚宣布成立,并计划参加9月勃兰登堡州、萨克森州和图林根州的州议会选举。极右翼在德国,似有愈发坐大的势头。这样的德国,会是欧洲的缩影吗?在遭遇多重危机的背景下,正值“超级大选年”的欧洲会迎来政治光谱的右转吗?

今年,五年一度的欧洲议会选举将进行欧盟机构的领导人换届和议会内力量重组。继芬兰大选后,欧盟成员国葡萄牙、比利时、奥地利、罗马尼亚、克罗地亚等国以及非欧盟的俄罗斯、英国、乌克兰等欧洲国家也将举行全国性选举。德国东部3个联邦州则会迎来州议会选举。这一系列重要选举将是欧洲的政治风向标,尤其是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被不少人视为将决定欧洲的命运。左右翼阵营的各方力量均瞄准此次选举,在本国和欧洲两个层面进行集结或重组,围绕欧洲一体化前途方向的根本性问题展开较量。

当前欧洲深陷多重困境。在传统安全领域,俄乌冲突陷入胶着状态,短期内难有破局,或将演变为中长期的地区性冲突。美国国会数月以来围绕援乌法案的拉锯折射美国国内反对援乌的声浪在增强,而特朗普在竞选中威胁不再为防务开支不达标的北约成员国提供保护,更是直接挑战北约历来奉行的集体防御和团结原则,在这一西方安全防务联盟中掀起轩然大波,也迫使欧洲国家加强自身扩军和军事威慑政策。在非传统安全领域,俄乌冲突触发的新一轮难民危机冲击欧洲社会。2023年法国避难申请人数创下历史新高,新老难民移民问题相互交织,移民成为选举中的主导议题之一。在政治与社会领域,欧洲对外面临全球地缘政治竞争增强的压力,对内面临草根与建制、全球化与反全球化、民粹主义与精英主义的激烈对抗。在经济领域,全球化和一体化红利让位于贸易保护主义与地缘政治优先,俄乌冲突带来物价高企、能源供应紧张、企业外迁、经济下滑和民生困顿等负面后果,引发民众对本国政府和执政党的强烈不满。在外交领域,今年11月的美国大选无疑是欧美关系的一次大考,如果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群体推动特朗普重返白宫,欧洲将被迫面对欧美关系与欧洲安全架构的双重挫折。

在这样的变局下,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在不少欧洲国家持续走强,并在欧洲议会选举的背景下开始加强力量联动和重组,政治中间地带的主流政党面临严峻考验。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能否实现突破,在这个“超级大选年”推动欧洲政治光谱集体右转?事实上,在新老难民潮的影响下,不少欧洲主流政党在移民政策上早已悄然集体右转,而近年来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的上升势头无疑强化了欧洲右转的态势。根据目前的民调结果,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在意大利、法国、荷兰、比利时、奥地利、匈牙利等9个欧盟国家位居第一,在德国、葡萄牙、罗马尼亚、瑞典等其他9个欧盟国家处于第二或第三的位置。欧洲议会选举结束后,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集中的两个议会党团均有望扩大规模,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出身的议员在欧洲议会中的占比很可能从目前的1/5增至1/4甚至更高,从而创下1979年欧洲议会举行首次选举以来的纪录。鉴于此,一些欧洲智库和政要发出欧洲正集体右转的论断,认为想要阻止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继续坐大已非易事。

在不少欧洲国家,主流政党将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视为欧洲民主的风险挑战与威胁,不仅拒绝与其合作,而且合力筑起“防火墙”加以排斥。尽管德国选择党一直将自身定位为右翼民粹政党,竭力避免被贴上“极右翼”“反民主”的标签,但德国宪法保护局仍旧认定该党三四成的党员表现出极右翼倾向,联邦宪法法院也在近期的裁决中确认了该党的极右翼潜力客观存在。而在德国社会,反民粹主义和极端主义的民意同样不容小觑,自今年1月中旬以来,德国不少城市持续举行示威游行,参加人数有上百万之众,矛头对准右翼极端主义和德国选择党,支持维护开放社会和民主宪政价值观。在德国这个两次世界大战的策源国,主流民意历史反思较为深刻,对于极右翼思想和新纳粹动向保持高度警惕,不愿意重蹈覆辙“在梦游中走向战争”。此类社会运动折射主流民意的反极端主义取向,彰显了右翼民粹政党和极端主义在欧洲的发展存在着实质性阻力。

在欧洲议会,亲欧洲的政治中间力量主要由欧洲人民党、社会民主进步联盟、欧洲复兴联盟和绿党党团组成。目前在欧洲各国,包括中左翼政党、左翼民粹政党和绿党在内的左翼阵营普遍陷入低迷,中右翼政党的支持率亦有所下滑,欧洲各大主流政党的整体规模极可能在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后明显萎缩。不过,位于政治中间地带的主流政党估计可以守住欧洲议会的多数票,从而再度避免剧烈的欧洲政坛地震。可以预见,在新世纪以来系列危机的冲击下,欧洲社会的右转将是一个长期和渐进的过程。(作者是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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